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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3章 不成器
  庆寿宴神鬼咸集 谋盗魁官匪同心赛孟尝游广阔,五湖四海三教九无所不包,还没等到大寿之,便有远方旧友故陆续前来拜贺。

 哪怕往日无甚情的,只要肯赏脸来道一声贺,那便是顾某朋友,自该妥善款待,若在京中无处落脚,便由顾家安排客舍下处,顾北归身为一方大豪,宅邸自是不小,安排几百江湖朋友绰绰有余。

 待得寿诞之,顾府更是客似云来,络绎不绝,顾北归纵然豪好客,也不得不将人分个三六九等,那些头面人物与名门子弟自然要亲身候,延请堂上入座。

 至于那些名声不显或者黑不黑白不白的所谓草莽英豪们,只好委屈交给门下人等接待,大院内摆开水宴席,酒管够,尽力让江湖朋友尽兴而归。

 黑油大门外八个身着黑色直裰的家院专门负责宾待客,还未到晌午,便一个个累得酸背痛,汗如雨下,嗓子眼更是如同冒火一样,干得难受。

 “我说哥几个,咱老爷搞恁大阵仗,好似水般撒钱,到底图个甚啊?”趁着中间空闲,其中一个捶着僵直老,对身边同伴小声抱怨。

 “过大寿不就图个热闹,你做好自己本分就是,休要多舌生事。”八人中一个老成稳重的提醒道。

 抱怨的那个撇了撇嘴,不服气道:“我不也是替主家忧心么,那许多贺客长相凶恶,瞧着便不似善类,咱府上来者不拒,别到时候惹了什么麻烦…”

 “嘘…”老成的那人心虚地向门里张望一眼,转头斥道:“咱老爷什么名号你又不是不知道?哪用得着你来心这些!当心教上面的听见了。

 说你慢待客人,再挨顿好打岂不冤枉?”抱怨那人也觉失言,悻悻捂住了嘴巴,不敢再多话,恰此时门内走出一个绸衫汉子,笑问道:“什么冤枉?且与我说说。”“庞总管!”八个人齐齐行礼。

 “你们适才在说什么?”汉子笑道。“没甚事,不过趁着空闲饶舌几句。”老成那个急忙掩饰,其余众人也随声附和。

 汉子皱了皱眉,“都打起精神来,老爷大寿,来来往往都是贵客,安排你们几个宾代表的是咱府上的门面,再胡扯什么闲话,让客人瞧见还以为顾府没有规矩!”

 众人垂首称是,汉子又道:“你们的辛苦我也晓得,放心,待寿宴过后亏不得你们哥几个。”“小的们就先谢过庞总管了。”众人果然喜形于,精神倍增。

 汉子还要再提点几句,忽见街上一个轻裘朱履的青年缓步走来,待得近前拱手一礼,启齿笑道:“请问此处可是顾老英雄府上?”

 “正是,在下庞文宣,乃顾府总管,敢问公子上下?有何指教?”来人虽是安步当车,并无前呼后拥的车马随从,但观其服饰气度,庞文宣也不敢轻忽,躬身回礼。“在下丁寿,专为顾老英雄贺寿而来。”

 丁寿从袖中取出请柬递上。今寿宴虽然来者是客,但能得到顾府发出请帖的非是豪强显贵,便是顾北归故好友,庞文宣立时又慎重了几分,躬身双手接过请柬。“您是锦衣卫丁大人?!”

 看了请柬庞文宣登时面色一变,初听丁寿姓名他还只是觉得耳,未曾多想,一看帖上书写的官职名讳,如何还不晓得当面何人!

 “不才正是,今乃顾老英雄五十大寿,在下特来拜会,还请庞先生代为引荐。”丁寿笑语晏晏,称得上谦逊守礼。

 庞文宣却暗暗叫苦,按说丁寿这等身份,便是主人亲到大门候也不为过,只是去岁因郭小侯爷之故,这位爷早成了府中上下避之若浼的对象,今次从未听说寿宴请了他来,他又从何处到请帖,真个莫名其妙!

 可即便人家没有请柬,堂堂锦衣缇帅亲身来贺,顾府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,只是如今郭勋正在堂中上座,要是再把这位引了进去,这二位虽说都穿着飞鱼服。

 可一个贵胄勋戚,盛气凌人,另一个天子近臣,位高权重,万一天雷勾地火,针尖对麦芒,当堂翻起脸来,怕是主人面上也不好看。

 庞文宣心中犯难,面色如常笑道:“原来是丁大人大驾贲临,小人失敬,万请恕罪,请稍待片刻,小人这便去禀告主人。”

 自己既做不得主,便由主家来拿主意,多少有个提前防备,将这二人分开安置,庞文宣暗中定计,想先稳住丁寿再说。

 丁寿今打定主意要在顾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,当即颔首称是,庞文宣立即命人好生招呼,他转身疾步进了府门。

 “这位爷,可要给您搭把椅子歇歇脚?”门外八人既然充当礼宾,都是有些眼色的,不好就这般冷落了客人。丁寿微微一笑,“有劳,一点小意思,请诸位喝茶。”

 一个外织锦绣的小茄袋落在了搭话人的手里,那人只觉手中一沉,好奇地解开了袋子,一看之下不由一声惊呼。旁边几人不解地也都围凑了上来,“金子!”

 只见里面一袋的金瓜子,怕不下二三十枚,众人不瞪大了眼睛,齐齐倒了口凉气…***顾北归大步流星向外行去,后面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庞文宣及欣雀跃的顾采薇。

 “你这丫头,贸然给人下了帖子,怎么也不提前知会爹一声?”顾北归边走边埋怨宝贝女儿。

 “看爹前几心情不好,没敢打扰。”顾采薇吐舌头扮了个鬼脸,没敢说是担心老爹不允,她才来了个先斩后奏。

 “文宣你也是,丁大人何等身份,怎好将人挡在门外,请进门房先用些茶水点心也好啊。”埋怨完闺女,顾老头又开始责怪管家。

 请进来容易,万一您老最终不见人家,到时候再想送走可就难咯!庞文宣暗暗嘀咕,应声道:“老爷教训的是,文宣思虑不周。”

 “爹,您快些啊,别让人家等急啦!”顾府宅邸广大,从正屋到前门要穿过几个院落,院中俱是划拳行令的贺寿人等,见了寿星公纷纷举杯庆贺,顾北归少不得一番应酬,却教一旁顾采薇芳心不耐,连连跺脚催促。

 “一个姑娘家,这般躁躁的成什么样子!”顾北归见女儿恨不得要奔跃飞起的样子,立时攒眉呵斥,“也不怕让客人见了笑话!”

 “好好好,女儿不对,可爹您也快着些啊,让客人在门外久候也是咱们招待不周不是?”顾采薇拽着老爹,连推带搡往府门前走。

 “你这丫头啊…”顾北归摇头叹气,别无他法,只好随着女儿一路前行,在门内照壁处方停下脚步,想着再叮嘱几句:“丁大人身份尊贵,你等不可失了礼数,还有薇儿,爹适才嘱咐你…哎!”

 “知道啦!”顾采薇等不及老爹说完,轻盈身姿如燕投林,绕过照壁石飞了出去。“老爷,您请。”庞文宣低下头,尽力不去看顾北归那张难堪的老脸。

 “人呐?庞总管,你不是说人在府门前嘛?”顾采薇立在门前,左顾右盼,半个人影儿也没见到。

 面对主家质询,庞文宣也是一脸错愕,“明明安排人照看的,怎得全都不见了影子?”顾北归忧心忡忡,“莫不是丁大人恼了咱们怠慢,已然打道回府了?”

 “丁大哥才不会恁般小气!”顾采薇对父亲贬低心上人气量的猜度甚为不,翘首呼道:“丁大哥,你在哪里?”

 “薇儿轻声些,”顾北归听了女儿的称呼直皱眉,不道:“让旁人听了成何体统!既然丁大人已然…”“不才恭候多时。”突兀声音自后响起,三人匆忙回首。

 只见丁寿长揖到地,口中唱喏:“顾老英雄寿诞之,末学后进丁寿特来拜会,祝前辈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”

 “老朽辰,何敢当缇帅亲临,寒舍真是蓬荜生…是你?”顾北归终于看清了来人相貌,微微一怔。

 丁寿摸了摸鼻子,窘笑一声,“当银钩赌坊有眼不识泰山,失礼冲撞之处还请前辈海涵。”言罢嗔怪地瞥了顾采薇那妮子一眼,合着你没跟老爷子先通声气啊。

 顾采薇抿轻笑,贴着顾北归耳朵悄声道:“爹,丁大人对他当年诈赌的事可是耿耿于怀,不敢来见您呐…”

 顾北归朗大笑,“区区小事,缇帅何必挂怀,老朽开局聚赌,法理不容,说来还要感激大人法外开恩,网开一面呐!”“前辈客气。”

 丁寿谦辞客套,绝口不提去岁连吃闭门羹的糗事,顾北归也乐得装糊涂。“前辈寿诞,晚辈无以为敬,略备薄礼一份,望乞哂纳。”丁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上。

 “缇帅客气,老朽愧煞。”顾北归双手接过,转手交给庞文宣,展臂延请,“大人里面请。”

 丁寿欠身道谢,与顾家父女一同进了宅邸。“庞总管,丁大人送的什么稀罕物啊?”那几个宾的不约而同都冒了出来,“你们几个适才死到哪里去了?”庞文宣没好气道。

 “小的请丁大人进了门房,给他搬椅子歇脚啊…”“小人给丁大人烧水沏茶啊…”“小的给丁大人捶腿肩…”“小的给…”“好啦,不要说了,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!” pAd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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